今年,博山陶瓷刻绘技艺被列入山东省非物质文化遗产。刻瓷这一堪称传统雕刻中难度最高的艺术,虽历史悠久却因难度过大而几近失传。“陶琉之乡”博山的老一辈艺术家孜孜不倦探索研究,终使其复兴并达到国内乃至世界顶尖水平。当代新秀艺人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不断探索新的高度,激发传统艺术的活力。

刻瓷的起源

所谓刻瓷,就是用特制的刀具在瓷盘、瓷瓶、瓷碗、瓷板上刻画各种形象与图案,由此制作的作品称为刻瓷。“触有手感,观有笔墨”,既有“金石趣”又有“笔墨韵”称为刻瓷工艺作品。

刻瓷始于刻镂,与甲骨文、钟鼎文、秦砖汉瓦有历史渊源。然而直至明清才有刻瓷之说,清代中叶刻瓷便成为一种独立的瓷器装饰艺术。与现代相近的刻瓷产生于乾隆年间,距今已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。据说,乾隆帝常常在自己喜欢的瓷器上题诗,用于抒发情怀。为使“御迹”能长久保存,宫廷艺人就想尽办法把墨宝刻于瓷器上,用刀刻于瓷器上,这就是早期的刻瓷工艺。

刻瓷是一门综合性的传统艺术,它融绘画、书法、刻镂于一身,集笔、墨、色、刀为一体。它题材广泛,形式多样,诗文、山水、花鸟、人物、头像等均可刻镂；挂盘、座盘、文具、茶具、花瓶、瓷板等皆能作业。小到几厘米、十几厘米器皿,大至数米屏风、壁画,都可在刻瓷艺术家的刀笔下变成珍贵的艺术品。

雕刻是刻瓷中的主要环节,不但工艺复杂,技术性强,而且所用工具考究,操作技艺精深。一般常用工具有尖、扁金刚凿,金刚刻笔,小铁锤和砂轮片。主要工艺为线刻、点刻和面刻,其中线刻是最为重要的。所谓线刻,就是用大小不一的刻刀划刻出粗细不同,刚柔各异,曲直分明的各种线条。线条是绘画的基础,更是刻瓷艺术表现力强弱的标志,所以,线刻的水平往往代表一个作者的水平。点刻,是用凿子錾出大小不同、疏密不一的点。刻瓷画面上的明暗、近远等透视效果和衬景、底影多以此表现。点是线与面的基础,錾点奥妙无穷,功在其内。其宽窄、深浅、疏密、排列方向,与画面质感、形体结构和应用笔墨之法密切相关；运刀的轻重、快慢与点的虚实变化、表现效果紧密关联。面刻,则是用平口刀铲出或用砂轮片磨成较大破釉面。面与点、线结合,交相呼应,共同服从于整个构图的表现力。

老辈艺术家探索奠基

淄博可以称得上是刻瓷的“王国”,光注册的刻瓷技师就有千余人,刻瓷爱好者更不下四五千人。这其中,淄博刻瓷界泰斗、中国工艺美术大师张明文先生佳作蜚声国内外,享有“中国刻瓷第一人”的美誉。

刻瓷虽然在我国至少已历经200余年,然而前人所留经验甚少。“清康熙年间,虽有艺人高手用钻刀在瓷面上刻画图案,但终因其有相当的难度,而没有留下文字技法资料,因而刻瓷传世珍品更屈指可数。”张明文遗憾地说,在我国传统雕刻艺术中,以刻瓷的难度最高,要闯出一条自己的路甚为不易。

1958年,张明文进了淄博陶瓷厂学习制瓷工艺。1960年,厂里选派他到济南的山东省工业干部学校学习,毕业后被派到景德镇学粉彩。1974年冬天,张明文第一次看到在一个小瓷瓶上刻有一株牵牛花,那刻瓷画既像是国画,又有金石味。自此他便着了迷,回到家中,自己就设计雕刻起来,于是刻有毛泽东《卜算子·咏梅》的梅瓶便诞生了。张明文说,这是他的刻瓷处女作,也是淄博的第一件现代刻瓷作品。这件刻瓷梅瓶被当时的外交部礼宾司司长看中,当即订做了300件。为及早完成这项任务,翌年夏天,他拜陶瓷大师石可、郑惠民为师学艺,从此踏入了刻瓷艺术新天地。

学成回淄后,张明文与同事一道潜心探索新的刻瓷技法,并逐渐摸索出了大写意刀法、敷彩法和微刻法,使这门新的艺术逐渐走向完善。几十年来,他从未停止探索创新,终于达到如今炉火纯青的境界。

可贵的是,张明文善于总结思考刻瓷艺术实践并上升到理论层面,多次把自己的艺术见解和实践经验总结成文。在《刻瓷艺术与情理法趣》一文中,他积聚多年经验,对刻瓷的渊源,刻瓷与绘画、篆刻、书法的关系及刀法、着色的运用等作了详尽论述,是山东省内最早有关刻瓷的论文,成为许多后学的重要学习资料。张明文还编写了《刻瓷教学大纲》,在全国推广刻瓷技法和刻瓷工艺。

除了张明文,冯乃江、朱一圭等老一辈刻瓷艺术家带领着年轻一代,在继承淄博陶瓷传统技艺的基础上,孜孜不倦地探索钻研,,逐渐把淄博的刻瓷工艺推向了一个新阶段,使之在全国乃至世界范围内自成一派,独树一帜。

当代新秀艺人再起

刻瓷是一种特殊的艺术形式,艺人以刀为笔,以纤细的笔触,运用点刻、线刻、面刻等几十种刀法,深入细致的刻划,刻出浓、淡、强、弱不同的线条,刻出丰富的明暗层次和空间深度。

山东省陶瓷艺术大师、博山区刻瓷艺术家协会主席、中国刻瓷艺术家协会副秘书长、中国刻瓷文化研究会研究员昃秀花,她的肖像刻瓷技法最让人惊艳,多采用点刻的方式。昃秀花有扎实的素描功力,善于表现物体的结构、形体、比例、透视、光影、虚实等,其作品不仅独具一种雕琢感、金石味,而且以点、线、明、暗、色彩等为词汇,塑造人物、景物、意境等艺术形象,并且从中抒发思想感情,创作出形神兼备的艺术作品。

她的肖像刻瓷在熟练的运用素描功力的同时,也吸纳了西画的写实方法,更多考虑接近客观对象,提高了肖像的表现力。她在全国第二届刻瓷艺术大奖赛中荣获一等奖的《齐白石肖像》,既注重写实笔法,又在情绪饱满、感情倾注上纵情用笔,点线遒劲多变,笔墨变化错落有致,繁简得当,笔法情贯气连,形象鲜明,个性凸显,气韵生动,五官传神。一位文雅恬静的长者,活灵活现地展现在我们面前。

与昃秀花同为“60后”的山东省工艺美术大师,山东省陶瓷艺术大师张新中在今年初被中国艺术与收藏杂志授予了“中国刻瓷大师”的称号。他首创了“喷彩刻瓷艺术”和“匣钵泥堆雕刻瓷艺术”新工艺,填补了国内空白,其作品色彩丰富,别具一格。

时代在发展,文化艺术的脚步永不停歇。如今,更多的“70后”“80后”陶瓷大师在博山诞生,刻瓷这一历史悠久的传统艺术也在新一代艺人手中不断精进提升,在锐意创新中获取新的生命力。